又讀乙莊

宣鳙

又讀乙莊
    文：許好成

    幾年前，還不認識乙莊先生的時候，就給她寫過一篇短文。緣于《誘惑》雜志要發表乙莊的畫作，須配一小短文。雜志的主編捧乙莊的兩三張畫作照片來訪，急切地要我做《急就章》，令我實在為難。一是我雖對乙莊的書法作品并不陌生，但是從不知道她還畫畫；二是我與乙莊從未謀面，對其藝術人品不甚了解；三是我本不懂國畫，只是在翰墨之余，偶爾翻一翻畫冊，評論筆墨書畫僅限于茶肆內朋友間杯中談資，豈敢為不能為之事。然主編急得抓耳撓腮，苦苦哀求，要我打開照片看一看再說。
    三張照片整齊地擺在我的畫案上，令我眼前一亮，心中為之一驚，伏案再讀感慨生焉，于是便有了那篇似記非記似評非評四不像子短文。

    庚寅深冬，《雅韻古風——東園雅集》在東營舉辦，有幸與乙莊先生相識。她高貴典雅的氣質、真誠率性、而又含蓄內蘊的性格，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而她那嫻熟的琴藝、高古的書法、清雅的花鳥畫作，更令人驚羨嘆服。
    讀其書，讀其畫，讀其人，感喟有三。
    一曰其書為“古”矣。古，在中華傳統文化中具有深刻而豐富的內涵，是中國藝術審美之極致。首先是指對傳統的敬畏和尊崇。書法是講究淵源出處的，離開了傳統，必入歧途。其次是指古雅的藝術趣味。書法畢竟是寫心寫意的藝術，而且這種藝術必須高古典雅，饒有意趣。另外是指超越時空的藝術境界。高古是一個表示時空無限性的概念，可追上三代魏晉，下披宋元明清，是中國藝術追求的終極目標。

    乙莊書法是以章草為主而又兼修行草一路的?？吹贸鏊谑酚?、皇象《急就章》上下過不少功夫，又對陸機《平復帖》心追手摹，也有明代無名氏章草訣歌的影子，近代師法沈增植、鄭誦先等人。這樣，在審美取法上先高人一籌，且又能以碑入章，融碑化帖，把章草與今草巧妙地結合，其書自然高古樸厚，透出一股一般書家難以企及的書卷氣息。
    特別是她的題畫款，有寐叟的古樸，有散翁的灑脫，亦有賓虹老的率意韻致，書畫相應，飄逸瀟灑，清麗雋秀，耐人尋味。
    二曰其畫為“雅”者。雅與俗是古今評判藝術的基本標準，雅者品味、格調自然高矣，給人以妙不可言的美感；俗者粗野狂怪，為人們所不齒。雅與俗是一個人胸懷氣質、閱歷學養的綜合反映，屬于精神層面的審美。

    乙莊國畫是以寫意花鳥初涉畫壇的。一出手，便引起普遍關注，讓人驚嘆不已。她曾追隨大寫意花鳥大家張立辰先生學習花鳥寫意。從她作品所透出的氣息，我覺得頗有藝術大師黃賓虹先生的遺風?？梢娏⒊较壬跇I有方，才女乙莊學能通變。
    齊白石先生曾說：“學我者生，似我者死?！边@是習學國畫之方法論，乙莊自然參透其理的。乙莊是以書法筆墨線條進入花鳥畫的，這就比一般的畫家高出許多。黃賓虹先生是以大篆金文的筆法寫山水精神，又以二王筆致點染、勾勒花鳥。而乙莊又是以章草書法線條、八大、弘一之筆意，或點梅勾菊，或染荷撇蘭，或涂牡丹，寫月季，抒發的是文人那種恃才傲物、高潔清雅之情懷。筆墨蒼潤而又淡雅，線條遒勁而又飄逸，畫面清新而又明快。出于賓虹翁筆意，又形成了自己的筆墨語匯和寫意精神。

    三曰其人為“清”也。大千世界，蕓蕓眾生。處紅塵鬧市，觀物欲橫流，濁者自濁，清者自清。這既是價值觀、人生觀所決定，也是一個人知識、閱歷、境界之使然。
    面對浮躁之風盛行的當今，乙莊依然獨居書齋，耐得寂寞，寄情翰墨，沉醉丹青，寫胸中之逸氣，畫自然之超然，近來又拜在古琴大師徐永門下習學古琴，常為《秋夜談易》，從琴韻中尋覓書畫藝術之真諦，從翰墨丹青中感悟生命之意義，其人自然清也。
    數年神交，去歲相識，前不久“藝術散步——北禪書院中國水墨巡展第十回暨長安古琴雅集”在古都長安大雁塔下又逢君；“畫韻琴心——榮寶齋雅集”在北京榮寶齋畫院再逢君，可見人不可不信“緣”也。無緣，失失之交臂，有緣，峰回路轉。因了墨緣、琴緣、善緣三讀乙君，草成拙句以補前文未盡之言矣。